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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 2018-08

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对话罗攀:电影《芳华》摄影创作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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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西翼视传媒整理: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对话罗攀:电影《芳华》摄影创作谈

广西翼视传媒整理: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对话罗攀:电影《芳华》摄影创作谈


问:对于《芳华》这部影片摄影方面的创作思路是怎样形成的?


答:一开始冯小刚导演(以下简称冯导)说要拍这部影片的时候,我看完小说以后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拍。最大的问题就是在于担心会不会跟别人拍的一样。因为张艺谋拍过《山楂树之恋》,后来还拍过《归来》。此外还有一些电影,也拍过类似的一段历史,这其中也包括电影《孔雀》。
于是我把就这些影片都一一看了,但是之后的直觉告诉我,不能拍成以前影片的那个基调。然后我就跟冯导说,我在影像风格上有以下几个想法:第一,我个人希望这部影片的画面能拍得像《生命之树》那样,镜头有一种在流动的感觉;第二,我不希望画面色彩感太强,整体而言更倾向现实一点;第三,镜头离演员的脸非常贴近,近到看得见毛孔,就这三个想法。冯导听了这三个想法以后说好,然后我就去做了一个测试片。拍完测试片以后冯导说可以,但是实际拍摄时和我最初的想法还是有些不一样。比如在实际拍摄的时候,我们保存了镜头流动感。但是,我觉得镜头离人特别近的拍摄意见,导演他没有采纳。

问:是什么原因致使拍摄时放弃了原定的方案?您作为摄影师又是怎么处理的?

答:比如说苗苗饰演的何小萍初次到部队宿舍的那场戏,我们试拍了一段。钟楚曦饰演的萧穗子把她带到宿舍并依次向她介绍舍友,这一部分的画面都是用长镜头拍摄,脸都离的很近,演员之间的脸挨得都很近。拍完后效果很好,我个人觉得画面很漂亮,但最终放弃原定方案,并不是因为镜头近距离拍摄所造成的视觉畸变,实际上镜头没有产生任何的畸变,但是冯导觉得这样风格的画面叙事表意不够清楚,所以他决定还是放弃那种近距离的拍摄方式,说清楚故事放在了首位。我个人是希望不要用全部的镜头来承载故事意义的表达,因为故事可以依靠台词就能传达意义了。

所以,在拍摄中,摄影师和导演想法不一致的时候,摄影师就要做妥协,这个妥协是必须的。而且这个妥协还要建立在双方的沟通上。因为我对那个时代是不了解的,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我就需要跟导演多沟通,我也不能说我就完全是正确的。就像是冯小刚导演说罗攀你这个镜头离人很近,你只拍摄了他的表演,那么其余演员们的表演我都看不到。于是我明白在这场戏中,导演他想拍个群戏,所以我就放弃了坚持自己意见的想法。

关于色彩的设计,我原来想把色彩表现得比较淡雅。主要是通过没有太多的色彩或者白光来体现淡雅的色彩感。但是《芳华》电影中的制景是由美术老师搭配的色彩,偏向于强烈的色彩感,景里面有绿色、黄色、红色等等颜色,导致画面表现不出来很清淡的感觉。因为在拍测试片的时候我还没有看到景,后来拍完了以后定下方案再一看景,美术老师说当年的实际情况就是这样,所以我就得调整。其实如果纯粹用白净的光,观众看着电影画面的感觉也会很好。但当时我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,其实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的贯彻下来的。

我们当时拍的第一场戏就是影片中的开场跳舞。虽然主光都是白光,但是环境是绿色、黄色,导致实际画面里整体没有白光。还有一场他们听邓丽君的歌,如果用白光拍,可能就没有太大意思。我自己想了个主意,就是把现场的光效处理成像冲胶卷的暗房一样的红色。

片中陈灿(王天辰饰)这个角色拿了一盒子弹进来了,台词说把屋子变暗。最初的拍摄方案是打算关了原有屋子里的灯开小吊灯。不过在拍摄时我就说用红绸子盖一下画面里的灯管,于是就出现了红光。因为我觉得红色有浪漫的感觉,加上又是听邓丽君的歌,这样气氛就很合适。在那个场景里红绸子是很常见的,因为要做红旗,于是后来加上了这一段表演,画面最终也就很好看。如果当时只用白光来布置那场戏的光效,那场戏就没意思了。这些都是跟最初的光线设计不一样的,实际现实中的拍摄就不可能完成或坚持最初的所有想法。所以整个片子最初设计的影像风格就是镜头的流动感,机器离人很近的拍摄,大量地使用白光照明。从最终上映的影片中看得出来,结果就只保留了第一个摄影方案并且实现了。所以说没有觉得这部影片在摄影上做的特别好。

关于影像风格,我不想追求上世纪70年代的旧风格、萧瑟风格。于是我就跟冯导说,当时是什么样就拍成什么样,还原一切,如同回到了当年的文工团。

问:这个影片当时做测试片主要侧重于哪方面?

答:测试片主要在于测试镜头,尤其是运动镜头。另外,还着重测试了那种带有浪漫感觉的逆光,还有那种光线对皮肤的还原。不过《芳华》的测试片的规模跟之前《我不是潘金莲》比较起来,测试规模没有那么大。以前测试拍了一周,这部影片只拍了一天,长度也只有3分40秒,以前都有20多分钟,这部影片的测试片没拍太长因为条件不准许。时间和准备上都比较仓促,测试的画面也主要想找到一种感觉而已。

问:您在做这些影片,比如《芳华》《老炮儿》还有《我不是潘金莲》的时候,对于不同镜头的感受,根据什么样的条件去决定镜头的选择?

答:说到《老炮儿》的时候,我一开始就不想将《老炮儿》拍成特别老北京的电影,反而是想处理成现代感强一些的视觉感受。所以我就用变形宽银幕镜头(后称MA镜头)拍的。你虽然看到变形宽银幕是2.66:1,要区别一些常见的老的MA镜头。《我不是潘金莲》想拍出中国画的柔和感,就用了卡尔蔡司高速最大光孔1.3镜头。那个镜头已经很老了,但影像特别柔和。因为我发现Master Prime镜头(后称MP镜头)拍出的影像太锐。用这种镜头来拍《我不是潘金莲》这种国画感风格的画面会差一些,所以就用了最古老的蔡司高速镜头来拍。《芳华》在镜头方面要很真实,也就再不想用那种朦胧感的东西了,就用了MP镜头。所以镜头的选择还是要根据影片风格来确定。

还有,当时《烈日灼心》的时候也是用的变形宽银幕镜头,但是《烈日灼心》所使用的变形宽银幕和《老炮儿》所使用的还不一样。《烈日灼心》那个时候ARRI的MA镜头还没上市,还没有这个镜头。用的俄罗斯的Elite镜头,很可能有些人没听说过这个镜头,是种很老、很传统的镜头,来自于法国,镜头的质量也不高。后来拍摄《老炮儿》的时候ARRI的MA已经上市了,这套镜头比较轻便。所以当时就用MA镜头拍了。

问:提到《烈日灼心》,您在一次采访里说到,邓超和段奕宏他们俩演绎的角色让你有压力,他们的气质有压力。那你觉得在拍摄这种不同的角色之间,怎么样用摄影的方式去塑造角色?

罗:我所谓的压力就是说他们演的那么好,我没有拍好,不是说我拍他们我就紧张。因为我看段奕宏和邓超他们准备很充分,我觉得我要没拍好他们是我失职,就是这种压力。其实《烈日灼心》主要还是归功于他们演的好,只不过大家误以为我拍的好。如果要找出哪个镜头特别不一样,很漂亮很美,别人拍不出来,我觉得没有,只是说刚好和优秀的演员表演配合到一块儿,至于在拍摄上是用了很多变焦距的画面,这种变焦距有一点点的深入到观众的心里,我想主要是变焦距的作用。变形宽银幕镜头所表现的画面中,观众实际上没有太在乎这一点。

《我不是潘金莲》则是镜头帮助表演。那个圆形构图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效果,这种效果有很强的形式感,使你觉得一个夸张的戏很有意思。比如说张嘉译和于和伟他们俩在戏中对话,就官腔十足的。这时你要正反打去拍,就会觉得这是什么台词,没有意思。但是将对话放到圆形构图里拍,效果就很不一样,变得很有意思,这样其实也产生了一点讽刺的感觉。

问:《芳华》里长镜头的设计,对于摄影师布光来说会有较大挑战,你当时是怎么考虑的?

罗:开场的跳舞那段是最难的,因为现场环境里没地方放灯。而且镜头的调度设计的是360度旋转,更麻烦的是练功房里有面镜子。当时我觉得导演要很浪漫的感觉。这种浪漫、漂亮又有视觉冲击力的要求,说实话让我压力很大。这种要求说起来好说,拍起来难拍。

当时我就考虑光线如果处理成逆光可能会漂亮一些,于是就用吊车吊了4个18K的灯,吊的高一点。画面中是看不到那些吊车的,不过其实观众是看到了,只不过我们在吊车上都包成伪装网,所以大家就看不清楚了。然后摄影机进场时是逆光拍摄、接着侧光拍。实在是要拍到的镜子的时候,就让镜头的运动比较快。除此以外,《芳华》中其它场景的光线控制很难说有什么特别大的讲究。

还有就是听邓丽君歌的那场戏的镜头是设计过的,那是个长镜头,特别长。从萧穗子换衣服到陈灿进屋来,整个调度都是设计的。其实现场拍摄是两个镜头完成的,通过关灯再开灯,在这中间切了一下。不过观众最终看着像一个镜头完成的,其实那是一个设计。主要想这个事情完整,不想切来切去。

问:何小萍从屋里面出去到外面操场上,一个人跳舞的那场戏,画面拍的也很美,这里夜外的光线是怎么处理的?

罗:跳舞的那段就做了一个假的光源,虽然她是在一个旷野上跳舞,但是光感上给人的感受是也有舞台光照亮的。这场戏最早是趁天空密度时就开拍的,但是后来越拍越晚、越拍越黑,于是就拍成了后来大家在影片中看到的这个效果,其实那个根本不是我们想象的样子。这个场景好早就开始拍,直到后来我看密度快没了,跟导演说光快不行了。导演说继续拍,那就接着拍了。

最初设计的这一场景是“待密度拍”,但由于拍摄到很晚,天空光较暗,加之何小萍脸上的霓虹灯又不能去除,形成了影片中的最终效果。其它的光线运用,还有一点不一样,就是何小萍晚上练功刘峰过来给她递毛巾那一段。当时冯导说拍成夜景,我说行,我不想把这个大厅拍成排练厅开灯那种屋里亮、外面是暗的常态夜景,觉得有点奇怪。所以当时就不这么拍,反而屋里是黑的,不过屋子里全黑的话也不好看,于是把窗户全打亮。冯导过来一看说这是什么景,这么像日景,最后我俩讨论了一下。我说现代电影日景、夜景不要分那么清楚,你看得出是夜晚,肯定不是白天。所以为什么这个窗台这么亮我觉得不用管,只要漂亮就行,这也符合两个人之间的感觉,冯导也没说啥。关键那场戏难就难在外面还在下雨,那个灯都被雨淋到,所以整体费了很大劲,结果拍了就发现看不清。

问:您觉得在《我不是潘金莲》《芳华》《老炮儿》《烈日灼心》里头,你个人觉得摄影比较出彩,或者说你比较满意,完成度比较高的是哪部影片?

罗:《老炮儿》完成度高一些;《我不是潘金莲》难度其实挺小的,只是那个形式很不一样,里面其实难度并不高,你去拍也能拍出来。《老炮儿》难度高一些,《老炮儿》的景很复杂,《烈日灼心》其实影像没有特别讲究,我没有觉得《烈日灼心》在摄影上有什么特别的出彩。《芳华》也有些难度,拍摄也有难度。但是《芳华》与《老炮儿》比,摄影上的控制不如《老炮儿》那么精细。

问:从调度上来说,你比较喜欢哪一部影片?

罗:我觉得特别有调度感的应该是《我不是潘金莲》,很多画面中演员都不让动,演员从哪里入画、从哪里出画都确定好的。很多演员本来喜欢一边走一边说台词,一说不让动了还有点不适应。后来我就解释说,一动你就出画,我们只能听画外音。所以在镜头设计上我故意拍得比较死,我拍一个桌子,就不摇,这也产生了很有意思的结果。

比如说那场床戏的镜头设计,当时冯导问我怎么拍,我就在琢磨要拍出什么尺度,真拍床戏电影局不让播。但如果拿被子遮住又没有意思。后来因为天气原因,第二天没拍,我就一直在琢磨和设计这场戏。后来我就想了一个主意,让两个人一进屋,郭涛一把把范冰冰给推出去了,自己又扑上去,然后又出来,上衣也脱了,然后再一脱,两个人就出汗,镜头一移到床上已经结束了,只是两个人肉身抱到一块,冯导说这个想法有点意思。

问:在《芳华》那段战斗的场面中,是怎么设计调度的,难度是不是很大?

罗:最早我看剧本的时候,那场戏一直没有确定拍摄场地,只说拍成什么样的战斗场面。后来拍摄中韩国导演来组了,是他们已经设计好了,给我看了一下,原来故事发生在一个火车站,刘峰带着一帮人路过铁轨的时候,突然遭到越军伏击,就跟《太极旗飘扬》拍的很像,切分的镜头也多。冯导看了分镜头以后说太复杂、太难了,花的钱也很多。他提出能不能一个长镜头拍,我说可以。但我觉得这个环境不好,火车站越军和我军不知道该怎么调度,就提议能不能在一个芦苇荡拍。导演同意以后我去找芦苇荡了,还真让我找到了,其实就在我们酒店旁边。找到以后,我把韩国导演叫来了,韩国导演一看就很生气,说我们花了三个月做的分镜头全部废掉了,对我们很有意见。但是冯导说想用长镜头拍,他们说不可能。但是冯导说没有可能也要变成可能性。既然导演这么要求,他们把环境看了以后,根据我提供的一个剧情又重新设计了。

我有个朋友年轻的时候在越南打过仗,他说印象最深的是他们连第一个阵亡的战士是怎么死的。一个司号兵在山坡上走路,突然一声枪响,所有人都卧倒,唯独他站着没动。大家以为他中弹了,结果一摸身上没中弹,仔细一看子弹打穿了手榴弹的防火帽,还有5秒钟就要爆炸,没有跟敢上去给他摘,他自己也紧张,就爆炸了。他屁股炸飞了,失血过多当时就死了。我听了以后就提出能不能由这个开始,然后两方交战。冯导说这个想法不错,就跟韩国导演说了。韩国导演就按照设想,设计了剩下的镜头。他们做了一个画面预演,我看了画面预演,开了好几次会,当时觉得是难度太高了。我也觉得拍不了,说容易动手难。但是大家又很有冲劲想把它完成,于是我们把原来8分钟的镜头改短,然后开始找切点,因为不可能一个镜头完成。大概分了十几个切点就开始拍,准备了两天,第一天拍的时候除了我全剧组放假,只有摄影组和黄轩在工作,剩下的替身战士都是武行和韩国团队带来的人,一共拍了8天。真的拍起来也没有太大的难度,跟着演员跑并一遍一遍试拍。

问:整个战争场面的拍摄是按照韩国导演做的公开预演来完成的,所有的剪辑导演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么?这种镜头的拍摄危险么?

罗:对,整个战争场面都是韩国团队设计好的,但因为费用不够省略了中间几个过程。

实际拍摄起来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危险。炸点虽然在身边,但炸点是气爆,不是TNT,如果是TNT肯定就早没命了。气爆中使用的材质很轻,打在身上也不疼,但爆破效果很好。

问:您是依照什么原则选Maxima这个稳定器,可否谈一下使用感受?

罗:主要是因为我不会用斯坦尼康,斯坦尼康如果想用的特别好得参加专门的培训,像我就没有时间参加培训,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。所以最初选择Maxima稳定期就是因为斯坦尼康不会用,如果要拍那种长镜头的段落肩扛摄影又太晃了,所以用的这个。

问:有没有觉得这些新型的移动设备,为摄影带来了新的镜头调度的方式,比如采用无人机拍摄战争场面?

罗:如果用无人机拍那场战争,没有那么灵活,因为无人机无法智能化,它在室内也飞不了,录音也录不了。另外我觉得“如影”设备的跟随系统不是特别好,拍摄运动画面时还是感觉有点飘,所以用后我觉得不好就放弃了。不过如果有新型的设备,比如说像这样的移动设备,还是非常想尝试。

问:有没有哪种镜头调度,您觉得是受限于现在我们没有一个合适的设备去实现它?

罗:有。比如说导演曾经想让我的镜头从窗户上飞出去,然后上树又下来,这个镜头实现起来就有点难,这时候就只能是和特效结合来实现。比如考虑镜头怎么从窗子里进,当时很费劲,我们设计了一个很巧妙的方法。画面中的蝴蝶就是后期做的,一个镜头在操场上拍摄他们打篮球,蝴蝶飞到一个篮筐上,然后蝴蝶在窗户上,跟着又从窗户进去了,最后飞进屋。至于怎么翻窗户而过,设计的方法就是做个假墙。拍蝴蝶的时候,遇到墙的时候我们偷偷从侧面把墙打开,这样我就进屋了。进去以后他们赶紧把景片给合上,再摇过来,观众会以为我从窗户进来,但后来导演嫌这个调度的费用太高,所以镜头就不要了。

问:谈谈您对LUT的理解?

罗:拍摄《我不是潘金莲》的时候做了大概六、七个LUT,但是最终用了很少。我们的影像效果基本上还是现场打光,用LUT做的不多。而且我用LUT对后期调色也只是作为一个参考,并非决定性作用。

问:您现在已经形成了自己对摄影的理解,也有自己熟悉的打光方式。您觉得对青年摄影师来说,如何提高自己的布光的思路还有意识?

罗:我觉得要多看电影、多琢磨,仔细研究一场戏,具体到一个光是怎么打的。这些都需要多看影像,看电影的时候要琢磨这个光线的控制。至于怎么打光这是要从实践中学,打成什么样要靠看片的时候学,我基本上就是这两个方式。

我在看电影时,如果觉得影像不错,我就琢磨它光是怎么打的、光线是怎么做的。包括商业片我也看。大家都觉得像《复仇者联盟》这种商业片光线怎么可能是靠布光完成的。但是实际上人家的摄影师控制布光很好,这就是影像控制的能力。其实《复仇者联盟》的影像做的是很棒的、画面非常好,我们就拍不出来,至少目前绝没有拍出来的可能性。因为目前好莱坞的摄影师的控制能力好于我们。

问:您觉得现在目前从学院走出去的这些年轻摄影师,长处和不足是哪些?

罗:年轻摄影师拍的东西我没有太看过。就平时接触中,我觉得业界对摄影师有个误解,老觉得年轻摄影师比老摄影师拍的好,业界就这样,认为脑袋新、思维新就是好的,这是一个业界很业余的想法。制片人总是强调他们喜欢年轻人,好像这么一说他很专业,其实暴露他真不懂。因为电影摄影的新概念新想法实际只能用于一、两个镜头,全片都是新的概念实际上是很难实现的。或者说不可能有一个摄影师的所有片子都是新的想法,实际上还是需要依赖一个经验和审美的能力。而且很多很新的设计在实现的时候都做的很粗糙,就是想法很突出,完成的很粗糙。

如果说30多岁算青年摄影师的话,基本上我没有看见拍的特别好的人,大多数情况下还是由于目前这个环境造成的。我们中国电影的环境还是比较落后,电影影像质量真的还需要提高。因为电影的影像它不是摄影单个的问题,还有美术、造型、化妆一系列的东西。

问:那有没有一些东西是您觉得在学院里没有学到,在片场学到,或者是在学校学到了一直受用至今的?

答:其实关于电影拍摄技巧学校从来没教过我什么。我们的摄影课,有胶片曝光原理,我们在现场拍胶片的时候知道什么是曝光,就这么拍了7、8年胶片,可以算是后来直接运用上的技巧。其实我们在学校学的打光技巧不是特别多,我认为电影学院在教授如何布光方面是一个弱项。因为电影学院以前一直教的是艺术片,艺术片是不打光的,要有艺术感,很喜欢肩扛自然的风格,很压抑的画面。很多时候拍摄的画面有亮就行,以拍的暗为荣,谁拍的亮谁就是电视剧。所以我们对严格的打光技巧掌握得并不好。学也是跟着现场拍摄的人学习,学的不精真,我们的用光技巧很低。所以我想我们主要欠缺的是打光技巧。

问:对于影视人才培养,应该使用怎样的方法来培养打光。

答:我想应该大量模仿。就给一张照片、给一张电影剧照,你就给我打成一摸一样的效果,不要动态的画面,就一个静帧就可以了。比如说找部不错的电影光线,你就让他模仿光线、还原光线就行了,越逼真越好。不需要任何发挥,我们的学生总是喜欢发挥。其实这就是基本功不好,一开始的练习其实就是模仿,模仿的越真越好。如果你天天这么模仿,打光技巧自然会变得好起来。当然摄制组学习也很重要,你到现场去看摄影师怎么打光,打完光看那画面把它记录下来,你找DIT把这个今天拍的画面偷偷的给我几张,在电脑屏幕上看,思考这个光是怎么打的,然后把光位画出来。当然现场你能这么学,首先要有人同意才可以。如果在现场的时候,你可以仔细看一种光是怎么打出来的。一张照片演员坐在那里,周围光怎么打,然后拍下来监视器中的画面,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方法。但是咱们学校摄影系的有些同学,其实包括电影学院里的不少同学,实际上都是想当导演,没人真心想干摄影,因为觉得摄影和导演不能比,名气不大,挣钱不多,跟明星接触不到一块去。

问:您现在拍摄的这几部影片的风格都不太一样,您在接触不同风格剧本时,怎么样做准备?

答:其实主要是听导演的想法,然后结合自己的想法具体琢磨,最后做周密的准备。做测试时,将自己的思想融入其中,但也需要现场的直觉来进行调整。如果说我想要的风格导演不同意,只能按照导演的想法拍摄。但关于你具体怎样设计风格,取决于你对风格的储备、对题材的储备。

问:您觉得作为一个摄影师跟不同的导演合作,是以什么标准来衡量观点的取舍?

答:我认为跟导演合作最好的方式是提前说清楚你的想法,充分表达设计的理念,并且将理念具象化后展现给导演,尽可能避免现场不必要的讨论和争执。

问:您觉得作为摄影师跟美术、导演、各个部门沟通的时候,秉持了什么方式?

答:我秉承的方式是你要说的很具体,拿具体的东西来展示。还有一个原则是要尊重美术,因为每个美术师的想法和工作方式是完全不一样的。有的美术师只听导演的指挥、有的美术师愿意跟你交流、有的美术师谁的也不听、有的美术师是你说怎么设计我就怎么设计。

问:您作为业界知名的摄影师,个人经历对摄影的发展有哪些影响?

答:我觉得没有,这一点大家误以为有,但实际上没有。因为有很多好摄影师,每个人经历都不一样。但是,有三个比较重要的因素,第一是有一部分摄影师的成功是来自于个人的才华,才华是先天赋予的。在影像里他就比别人敏感,然而可能在别的方面就很滞后。第二是与钻研精神有关,有钻研精神的摄影师一定比不钻研的摄影师拍得好。最后是沟通能力。作为一个摄影师具备了这三条,你就可以拍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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